|
“应个景儿。
曾经见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不讲话,只是坐在街角吹着悠远的风笛。”
911十年祭
那一天,任何纽约人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初秋清爽的早晨,那种让人眩目的湛蓝的天空,那个轰响着呼啸着生机勃勃运转着的城市,那些夹着公文包揣着梦想匆忙赶路的人们,没人能想到灾难正在阳光下悄悄降临。
我在与人合租的小公寓的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再顺手打开电视,准备像以往一样边吃早餐边看早新闻,然后出门乘地铁去赶早上11点的课,可是屏幕上,我刚刚在其中做过暑假实习的世贸双子楼北塔已经浓烟滚滚。那时候我是刚到纽约一年的新闻系留学生,赶上了这个城市经历的世纪浩劫,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当天的课取消了,我一整天坐在电视机前目瞪口呆,看烈火硝烟,看绝望的人们从摩天大楼的窗子里跳向深渊,看双塔一座座坍塌,尘埃遮天蔽日,看逃出地狱的人们一路狂奔满脸泪痕。
学校在曼哈顿下城,几天之后附近的街上仍然笼罩着惊恐和悲伤,到处贴的都是寻人启事,到处是鲜花蜡烛和旧照片搭起的临时祭台,学校的课常常被一场虚惊的警报铃声打断,地铁上常有人突然嚎啕大哭。纽约不再是从前的纽约,世界也不再是从前的世界。
之后的十年里,我常路过零点废墟。曾经见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不讲话,只是坐在街角吹着悠远的风笛。曾经见过一个住在附近的小朋友,蹦蹦跳跳的跟爸妈来散步,她在自己窗子里目睹了那场劫难,那时她还不到一岁。曾经见过一个参加营救的消防员,9.11后再也没来过这里,直到传来本拉登的死讯。他脱下制服帽,里面是他兄弟的照片,他对着半空喃喃私语,说这下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每个纪念日都有鲜花和仪式,每个死难者的名字都被刻上了石碑,每个幸存者都有自己的故事,没人会忘记这些,但记住了这些真的就记住了全部吗?
9.11之后, 影院、学校、教堂、私人住宅、汽车,纽约的大街小巷,几乎所有地方都贴出一幅标语:“团结站起来”(United We Stand)。在美国这样一个纷繁多元个人至上的社会,万众一心是难得的奢侈,但在这所劫后余生的城市,这幅标语似乎不是口号或愿望而是对现实的总结。邻里守望相助,陌生人相互安慰,政客们通力合作让救灾拨款以最快的速度到位,消防员们在废墟上升起星条旗,所有这些都让人看到到浴火重生的力量和希望。
但灾难面前的同仇敌忾就像受到惊吓时竖起的汗毛,在切近的危险和惊慌平复之后很快就回到常态。对于美国,这种常态不是团结而是对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