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5

豫观自在

如果我们能够在内心层面上接纳某一种特质，就用不着把它表现出来。我的一位好朋友名叫珍妮弗，有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每当她的公共场合露面，总看见同一个女人，她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在跟踪她。“那女的绝对是个坏人！”她每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总会这样对我说。我每次都告诉她：“你才是个坏人。”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愤怒的叫道：“我才不是坏人！”然后挂上电话。近一年时间里，珍妮弗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看见那个女人，甚至夜里做梦都梦见自己正在被她跟踪。那年年底，珍妮弗乘飞机去夏威夷参加一次会议，结果在会场上，那个女人又出现了，这让珍妮弗感到非常恐惧，她从夏威夷打电话给我；“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她？”，我告诉她，那个女人之所以总会在她身边出现，必然是投影作用的缘故。她只有承认和接纳那些被自己压抑的特质，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我问她：“你觉得坏人有什么不好？”她说，坏人当然不好，因为他们总是做坏事。于是我问她过去是否做过坏事，他想了一段时间，说，她小时候曾经故意欺负过她妹妹，后来她为当时的做法感到非常羞耻，于是下决心做一个好人。她认为好人是绝对不会做坏事的。我告诉她，不能把一个人简单地定性为好人或者坏人，所有人都同时具备好与坏的两面，她自己也是这样。如果她能够承认和接纳自己作为坏人的一面，就不会再把坏人那种特质投影到周围的人身上，那女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我要珍妮弗站在镜子前，反复对镜子中的自己大声说：“我是一个坏人”，直到她不再对这句话过敏为止。后来她告诉我，她的镜子前站了一个小时之后，忍不住坐下来，给那个她觉得是在跟踪她的女人写了一封信。用上了她能想出所有恶毒的字眼，把她心中所有的愤怒都释放了出来。写完信之后，她的感觉好了许多，于是把信撕掉了。她回到镜子面前，发现自己对“我是一个坏人”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第二天，她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在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

愚蠢，也是一种力量
当我们为自己的某些消极特质感到痛苦时，就会本能地把这些特质隐藏起来。有些时候我们会矫枉过正。故意偏向这些特质的对立面，已向自己和别人证明我们并不具有这些特质。到头来，我们往往会把自己和别人都愚弄过去。
前段时间拜访一位朋友，我跟她的父亲聊起了我的工作。她的父亲名叫诺曼，他对矫枉过正的现象很感兴趣，希望我能实地演示一下。于是我问他，他最不愿意别人用什么词描述他。他的回答是“愚蠢。”我不禁笑了：“没错，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绝不会有人说你是个愚蠢的人。”诺曼年轻时候因为家庭的缘故，没能完成学业，知道陪伴他三十多年的妻子去世，他才回到离家不远的一所大学攻读硕士学位。那段时间，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后来他顺利毕业，又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学校放假的时候，诺曼就四处旅游，参加学术会议，举办关于人体健康和衰老过程的讲座。前不久，他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体验坐禅。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觉得诺曼既聪明又勇敢，没有人会把他跟“愚蠢”二字联系到一起，然而诺曼之所以会如此努力地追求新的知识和体验，正是为了向自己和别人证明他并不愚蠢。无论他有多努力，都会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担心别人发现他也有愚蠢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