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婚姻诊所》随手记

大红`

      那么，人人都想通过占有货币来支配他人的劳动，但是一定时期的货币是一定的（因为资源是有限的，所以需要货币为界限来决定占有者——空气显然不需要货币购买），就意味着货币领域，一定充斥着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为什么鸡娃，为什么考公，为什么考研，为什么评职称，因为要争夺货币）！              传统社会人与人交往的原则主要靠伦理，伦理可不只是人的道德精神，它与人与人的物质生产交往直接相关。进入共同的伦理交往圈，就等于进入利益共同体中。至今中国也没有完全消失，官场学场职场（大学生毕业考工作，第一反应是不是看自己如何去努力准备初试面试吗？而是看这个工作圈内部有没有自己生活的伦理公同体中的“熟人”）等。所以，与他人的情感关系就是物质生产，就是利益分配，就是社会保险。传统的社会，你家盖房子，帮忙的是亲朋相邻吧？那叫伦理成员的义务劳动。今天帮忙的也是最亲近的人吧，但你能让人家白干吗？要有货币，货币代替了伦理成为中国人当下维系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的主导原则。这就叫异化，即改变了事物本来的样子，并且还支配每一个人。家庭何不如此?       合乎伦理的家庭，其内部成员的交往不是靠货币维系着的（夫妻make love，妈妈给孩子做饭，孩子给爸爸捏肩，如果要用货币计算劳动报酬，显然违反人伦的），家庭成员内部本身是统一的，爸爸的身体就是全家人的身体——爸爸身体活动赚来的财富就是大家的身体享受，妈妈的创造美味的手就是大家的胃的享受。
       然而市场经济的舞台要求着个人于个人之间的分裂和独立，每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你是具体怎样的感性的人（学富五车与否?品德高尚与否?身怀技艺与否？等等），而在于你能为抽象的货币的增长贡献出多大的贡献（或消费、或投资、或组织生产、或打工）。个人的崇高与卑污在于口袋里拥有货币的量的大小，人作为精神的存在降格为物质性的存在。所以当下中国人都蛮痛苦和虚无的，并且还“人格分裂”——伦理实体内部的感性交往与市场经济下的个体主义的矛盾心理。
      我和楼下一水果商贩，有说有笑嘘寒问暖一年多，这是伦理交往的方式，因为我是把对待家人的伦理原则推展到外人（即社会成员）身上；但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他故意对我这个“家人”缺斤少两时，付账后还要检查询问我有没有交钱时，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俩交往的原则并不是感情，而是货币！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货币拥有者与商品拥有者的市场交换。我内心就很痛。所以当下中国处于广泛的信任危机之环境，因为我实在搞不清你对我是真的还是假的的伦理原则，是否你对我的尊重和夸张是基于你要在我身上实现你的货币福利的追求。家庭呢？
       我们是否向对待商品一样打量他人的价值？是否如此看待自己另一半的价值？乃至自我物化?当下人的婚恋生活已然被异化为个体间的私有财产的感性交往，婚姻不再是展开为个人为家庭共同体奋斗和享受的生命历程。家庭是两个分裂的个体之间为追求个人福利而达成的联合，而不是婚恋让夫和妻成为命运同功体。过去让一对男女走向婚姻的是因为某种浪漫的命运，而今天则是现实的利害。过去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天是有钱千里来相会。我们对待另一半就像打量意见商品一样，这种商品有两个特征：
       一、这个商品有什么使用价值？(如女性的样貌、身材、学历、美好的性格等)
       二、这个商品拥有或未来将会创造多少抽象价值。（口袋里有多少钱或者能创造多少钱）
      总之，这个商品的抽象价值能够购买另一个商品的使用价值。当下的婚恋市场就是这样异化人的爱情的。你去婚介所会发现，对方的信息就“躺在”电子表格里面——对方的使用价值用数据或概念被用大脑审视打量，仿佛男同志购买电脑时在阅读产品参数一样。电脑并不会因为你时一个计算机高手，老板就会送给你；钢琴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具有无与伦比的审美能力和技艺高超的钢琴家，老板会赠送与你；前提是要支付货币。对象的使用价值凭什么被你占有?你要有货币啊。怎么证明你有支付货币的能力？（优渥的工作、房车存款、父母职位与健康等）
      看看当下的彩礼市场就明白“公妻制”现象了，当女性要求男方支付彩礼时，其实就是把自己当作商品来物化自身。当下中国甚至会产生如下乱象：男性要求女性提供自己的开房记录、婚前体检报告、手术记录等。男方想法也简单，既然我用彩礼房车占有女方的使用价值，那我总有资格要求“商品”的质量吧？
       以上种种问题，并不是道德问题。或者说道德问题背后是人的生产方式巨变下的“病症”，而非病根。货币的竞争产生的人与人感性交往异化，导致个人在私有财产内部之间的冲突和竞争已然渗透在婚姻内部。在民政局领证，甚至要做婚前财产登记。这意味着还没结婚就为以后离婚做好了准备。因为这个登记本身就在告诉我们：你们是两个个体啊，婚姻知识让你们两个个人各自过得更好的工具而已。
      但婚姻难道不是共同体吗?难道你和对方的思想、身体、财产、意志和情感不是融为一体的吗？当别人呼喊你老公的名字时，夸你老婆长得漂亮时，不就是在喊你吗?不就是在夸你吗?难道不是你们共同生活的轨迹赋予了你们对彼此、自己和家庭以意义吗?没有对方，你是老公吗?没有对方，老婆做饭的意义还有温馨吗?没有孩子无知弱小调皮，哪有家长的责任和强大？你的生命情感和这个家的家具、家人是联系在一起的，单纯的房车家具那叫工具，有了和对方的感性交往才有家。难道对方的需要和付出，不就是我的享受和能力吗?没有丈夫，难道我依然是妻子吗?难道恋人的身体，不就是我们的身体吗?难道我的身体活动，不就是老伴的情感精神吗?难道对方因对我的劳动、身体和思想情感的占有而得到的享受和发展，不是对我能力的认可吗？难道别人对我的肯定的地方，不就是我的缺陷和需要吗？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纯粹为了自己或纯粹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守护我们俩的共在吗?难道不是在彼此的肯定和否定中的共同生存场中，我才把自觉到自己和另一半的本质的吗？我们我们不妨看段对话：
       妻：下班啦！累了一天了吧？快坐下，给你捏捏肩。
       夫摸妻手：好舒服。你的手好巧。
       妻含笑：你起早贪黑，辛苦嘛
       夫柔目：不苦啦，为了家，值。
       妻：饿了吧，饭做好了，有你爱吃的……
       妻子的手是不是让老公占有了美味，以及老婆的爱？老公的身体是不是让老婆享有了老公的劳动成果（货币——这里指作为家庭的工具，而非私人的利益目的），让老婆肯定了老公的责任?l老婆的肯定是不是让老公身体的疲劳缓解了？——最起码让老公觉得造成疲劳的身体劳动是值得的？这种身体活动是为家庭中的哪个人？不，是为了整个家庭！因为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和这个家庭融为一体的，这就叫伦理共同体、情感共同体。老婆（妈妈）做饭的意义是谁赋予的？是家人的成长、家人的肯定赋予的。爸爸的“父亲”身份是谁给予的？是和家人打交道——彼此需要、彼此创造、彼此肯定中赋予的？千万不要以为没了家人，工作还是原来的工作，做饭还是一个人做饭时一回事。不，工作缺少了家的温暖和认可，做饭少了家人（不一定时语言，如大快朵颐，身体健康成长都是对你的赞扬）对你的劳动的肯定。没了家这个整体，你对你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缺乏爱和责任的动力。
       这也解释工作中恋爱的比单身的拼，结婚的比恋爱的拼，有孩子的比没孩子的拼。这也证明外国曾经的一项调研结果：结婚的比单身的人寿命更长。因为，我做事有了家庭为动力，那我对当下的活动就多了一份肯定，反观单身同志较已婚同志缺少这份自我认同或者说生命激情，在工作中总是自我否定或者说负面情绪满满，身体能不出问题吗？